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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讓我們見她,我也會像佑張那樣哭的。”

弘英往額娘身邊蹭了蹭,弘芝看看弟弟,想了想,揭開額娘的被子鉆了進去,弘英見狀立馬跟風,弘芝瞪了弘英一眼:“把被子蓋好,不許涼著額娘。”

弘英扯半天扯不好,哭喪著臉看著他二哥,弘芝沒辦法,鉆出來給弟弟和額娘蓋好被子,這才回他那邊重又鉆進去,還反手把自己這邊的被子壓了壓。

弘英舒服地瞇著眼:“二哥,這樣真好。”

弘芝嗯了一聲,也不理弟弟,伸出小胖胳膊小胖腿兒巴在額娘身上,這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氣。

弘英忽然道:“阿瑪壞,一個人霸著額娘,不讓我們和額娘一起睡。”

弘芝蹭了蹭,額娘軟軟的,香香的,暖暖的,額娘的被窩比他們的被窩舒服,挨著額娘,真好……

惠容聽說兩個弟弟跑進了額娘的房間,怕他們吵著額娘,急忙追了過來,卻見他們一左一右挨著額娘的頭已經睡著了,無奈地嘆口氣,讓嬤嬤幫著掖好被子,轉身出了門,走到門口,又回頭看了一眼,不免有些羨慕,可她還有一大堆家事要處理,這兩天只能來陪額娘一小會兒,不過,比起哥哥來,惠容心理平衡了許多,哥哥只能早上出門前和晚上回來能看看額娘,其它時間阿瑪都不讓他們打擾額娘,說額娘這回累壞了……

可是,她也好想和額娘一起睡啊……

雅爾哈齊送走十阿哥,回到臥室,便看到擠在一起的三顆腦袋,三張粉白粉白的臉兒靠在一起,其中兩張小嘴兒還打著小呼嚕。

雅爾哈齊挑了挑眉,又想了想,考慮是現在把這兩只小豬拎出去泡冷水,還是明兒加大訓練量?或者……最後想起來這是他自己的崽兒,方才壓下各種想法。

算了,自己一個大人都會害怕,幾個孩子,估計也都有不安吧,他們已經一兩年沒這麽粘媳婦兒了,今兒就先這樣吧。

到了晚上,孩子們按例請安後就該各自回去睡覺了,可不只兩個小的,連兩個大的也都眼巴巴看著他不願意回房,雅爾哈齊只能妥協,於是,當天晚上,四個小東西如願和阿瑪額娘全家一起睡在了一個被窩裏。

玉兒是被壓醒的!

平日丈夫睡覺也總緊摟著她,腿也會橫在她身上,可她從沒覺得不舒服,可今兒,她覺得喘不上氣,掙紮著睜開眼,就見丈夫的眼睛亮亮的在眼前晃。

“你別壓著我肚子,好重。”

這便是天籟之音嗎?

聽著妻子嬌滴滴的聲音,雅爾哈齊狠狠吐了口胸中的悶氣,背上盤踞的那團涼氣隨著這口悶氣的吐出,也終於消散了。

對著妻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,“媳婦兒,醒了?”

玉兒白了丈夫一眼:“讓你別壓著我肚子。”

雅爾哈齊眼含笑意,在被子裏伸出兩條腿夾住妻子:“我沒壓你肚子。”

玉兒疑惑地眨眨眼,卻感覺肚子上的重物在往上爬,很快,胸口的被子鼓了起來,從下巴下面的被子裏鉆出兩個小腦袋,玉兒驚訝地喊:“弘芝,弘英?”

弘芝弘英是被他們阿瑪移動腿的動作給弄醒的,迷迷登登朝著聲音的方向爬出來,迷迷糊糊沖著他們額娘憨笑:“額娘。”

感覺後背有異,玉兒回頭:“普兒!”

弘普臉紅紅地親了親額娘:“額娘,你終於醒了!”

“額娘。”惠容從阿瑪臂彎裏爬出來,也伸頭在額娘臉上親了一記。

玉兒失笑:“今兒怎麽都睡一起了?”

雅爾哈齊的雙腿緊緊夾著妻子的雙腿:“你睡得太久了,孩子們都嚇壞了。”

玉兒這才想起來,自己那天被丈夫抱回臥室,吩咐了跟隨而至的女兒幾句話,又告訴丈夫要休眠,之後就人事不知了。

玉兒歉意地在兒女臉上各親了一記,“好了,額娘睡醒了。”

雙胞胎巴在額娘身上:“額娘,多親幾下,把這幾天的都補上。”

玉兒笑著抱著兒子啾啾,雙胞胎樂呵呵地瞇著眼笑,弘普與惠容對視一眼,也把臉伸了過去……

雅爾哈齊看著那圍在一起啾來啾去的五個腦袋,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全是喜悅,這些天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郁憤狂燥全都化作了雲煙,消散無痕。到昨天,他都已經不敢親自訓練兩個兒子了,就怕一時失手傷著他們。好在,妻子終於醒了。

看著妻子轉著圈兒的忙乎,雅爾哈齊笑著把腦袋擠了進去,玉兒一個沒防備,沖著他的臉也親了一記,樂得雅爾哈齊咧開了嘴呵呵的笑,成功招來玉兒一個白眼兒。

一家子收拾妥當,坐在廳裏,玉兒聽著丈夫仔細解說,這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,幾個孩子也才知道,罪魁禍首居然是八堂叔,九堂叔,還有三叔家的明泰堂叔。

弘普瞇了瞇眼:“阿瑪,兒子會讓下面的人以後多註意八堂叔九堂叔平日的活動,也會在上書房多呆幾年,等著九堂叔的兒子。”

惠容點頭:“阿瑪,我會註意九堂叔的鋪子的,還有據說九堂嬸子家鋪子也不少,女兒也會多註意的。”

弘芝弘英皺著小眉頭:“我們呢?”

弘普看一眼兩個弟弟:“你們記得把這事兒守口如瓶,出了這屋,不許漏一個字兒。”

弘芝弘英點頭:“知道,知道。”他們從來沒說漏嘴,可哥哥總好像不信任他們的樣子。

雅爾哈齊總結道:“這事兒裏,你們八堂叔興許出謀劃策了,說說怎麽辦?”

弘普皺著眉頭:“八堂叔躲在後面,平日與誰都交好,一時之間卻是不好辦,不過,日子還長,他總會漏出什麽的,他在意什麽,希望得到什麽,咱們以後給他多使絆子。”

雅爾哈齊看一眼妻子:“我們會註意收拾首尾的,再說,兒子們既姓了愛新覺羅,又怎麽能真的與世無爭!”

玉兒嘆口氣:“知道了,別人既然打到頭上了,咱們總不能不還擊,芝兒,英兒,以後再不可任性了。額娘不想再聽到你們出事兒的消息。”

弘芝皺著小眉頭道:“嗯,兒子也不想額娘像這次一樣睡這麽久了。”

弘英趕緊點頭:“雖然知道額娘是仙女兒,可是,兒子還是害怕,怕額娘不好了!”

“弘英!”除了玉兒,四個人全都吼出了聲。

弘英面對四張怒氣沖沖的臉,縮了縮脖子,癟著嘴道:“可是,額娘那樣子,和佑張說的好像,我害怕。”

玉兒趕緊把兒子抱在懷裏哄,弘英撲在額娘懷裏,眼淚再也止不住,哇哇地哭:“阿瑪明明說了額娘是仙女兒,說要陪著我們一輩子的。”

玉兒趕緊道:“好好,額娘陪著你們一輩子。”

弘普在一邊皺著眉頭道:“額娘是仙女兒的事兒,不準說出去。”

弘英抽抽答答道:“我沒說出去。”又回頭對玉兒道:“額娘,兒子和二哥以後再也不亂跑了,你以後不要睡這麽久。”

“好好,額娘不睡這麽久。以後額娘天天早早起來,讓英兒一醒就能看到額娘好不好?”

弘英點頭:“好!”

雅爾哈齊在一邊哼道:“天天早起?那你們額娘就睡不好了,就會生病。”

弘英為難地看看額娘,又看看阿瑪,求救地看著弘普。

弘普嘆氣道:“只要你們以後乖乖的,額娘就不會像這次一樣累壞了。記住了?”

弘英癟著嘴兒點點頭,巴在玉兒懷裏不出來,玉兒見一邊的弘芝滿眼羨慕,幹脆,把弘芝也抱在懷裏……

281手段

四阿哥板著臉與鄔先生坐在亭子裏,時不時轉一下手上的佛珠,眼中偶有沈郁之色一閃而過。

鄔先生看了四阿哥一眼,說道:“四爺,明兒上朝,皇上定是要說到此次您所辦差事的。”

四阿哥緊皺著眉頭:“到如今,追回來的欠款不足一半,爺這差事,卻有些沒法交差。”

鄔先生拈著胡須笑道:“四爺不須擔憂,您這差事本就不易,皇上是盡知的,再則,時間又短,能做到現在這般模樣,卻已是您多番努力的結果了。”

四阿哥搖頭:“爺自己不滿意。”

鄔先生失笑:“雅貝勒爺夫人說您是個完美主義者,此話果然有理。這辦差,哪有事事都能做得完滿的?四爺若不改改這性子,以後豈不是真的要終日勞碌?”

四阿哥瞪了鄔先生一眼:“你也說爺是勞碌命?你倒是和那丫頭熟得快,她也是的,什麽話都和你說。”

鄔先生慢條斯理端起茶盞:“夫人在藥包裏放了書信威脅鄔某,說如果讓四爺您累壞了,她下次給鄔某的藥裏就要添料,讓鄔某嘗嘗欲生欲死是何種滋味;如果出了什麽餿點子讓您傷了身體底子,就要讓鄔某切實嘗嘗何謂人生百味……咳,鄔某這也是,咳,鄔某實不想嘗盡百味。”

四阿哥來了興趣,轉著佛珠問:“你現在嘗了幾味了?”

鄔先生舉盞擋住臉,過了片刻,放下茶盞,雲淡風輕道:“咳,痛倒是最輕的……”

四阿哥看著鄔先生,鄔先生的臉抽了抽,“最苦便是喝完藥,再敷藥膏時,腿上那種麻癢噬骨之感,撓又撓不到,止又止不住,停藥後不僅不能脫離這番折磨,又更添酸漲,兩者相權,鄔某只能接著用藥……”

四阿哥站起身面向亭外,鄔先生無奈地看著某人的衣衫顫動:“便是連以往無知無覺的五根腳趾也未能逃脫這般酷刑,這些日子,鄔某很是知道了何謂十指連心……現今僅嘗幾味已是苦不堪言,若要湊足百味,不知鄔某到時是否還能為四爺所用。興許,鄔某其時已溶化成泥、不成人形了。”

四阿哥的衣衫又顫了半晌,方才回轉身來,眼帶笑意道:“先生素日運籌幃幄之中,決勝千裏之外,現今怎會受制於一個小女子之手?本王相信,先生自有應對之策。”

四阿哥心裏很舒暢,很快意,當初,這個酸書生楞是擺足了譜才同意為他所用,做為東主,他還不能有一絲不滿,否則豈能讓他全心效力?可那時憋曲的感覺他卻未忘,如今見這個智計百出之士被整,還無力反抗……四阿哥深刻地覺得,今兒這外面的天色真不賴,明凈,澄澈,這亭裏的空氣果然清新……

鄔先生看一眼幸災樂禍的無良的主家,嘆道:“若是旁人,鄔某腦子裏興許還能跑出兩個壞點子來,不過,對著這位夫人,鄔某既是不願,也是不敢有些許不敬啊。”

四阿哥心情多雲轉睛,翹著嘴角問:“卻是為何?”

鄔先生順胡須的手放了下來,敲了一下石桌:“夫人的面相鄔某未能一窺全貌,可夫人這八字,卻是極好的,運道極旺。這種人,平生罕有不順心之事,反過來說,與夫人這樣運道的人相抗,除非本身也是命格極好之人,否則,此消彼長,總不免束手束腳,更甚或損兵折將,自取其禍。此等事,智者所不為,鄔某現今好容易脫了背運,卻是不敢以身相試的。”

四阿哥坐回桌旁,“怎麽,先生這等有智之士,也有背運之時?”

鄔先生看一眼四阿哥:“運程與智謀無關,有智者強於旁人之處不過是能順應時勢而為,抓住那稍縱即逝的一線生機,以此自救而已,如此,便是人力勝天。鄔某如今托庇在四爺門下,卻是大樹底下好乘涼,日子卻是十幾年來最安穩之時,這運程,便是時來運轉,貴人相攜之征。”

四阿哥被鄔先生一記隱形的馬庇拍得極舒適,點了點頭:“能得先生相助,本王也很喜悅。”

主從二人相視一笑。

鄔先生敲一下病腿:“不瞞四爺,當日第一次在府裏見到大阿哥,鄔某卻是極驚駭的,大阿哥臉上的夭逝紋尚未褪盡,鄔某當時便極想知道,是誰有這般能耐,能不懼反噬為大阿哥逆天改命。”

四阿哥端起茶,閉口不語。

鄔先生看一眼四阿哥,“鄔某這腿,卻也是跟了四爺後,才有了治愈之望。這種再造之恩,鄔某無以為報,更不敢自取滅亡,以恩為仇。鄔某更慶幸四爺能得此一助,以後的安排,卻可更加從容,雅貝勒爺夫人那佑護的命格,出於其心,澤及眾人。”

四阿哥看一眼鄔先生:“先生還看出什麽?”

鄔先生嘆道:“雅貝勒爺的八字本也是早逝之格,如今他的面相卻呈五福俱全之相,府裏大阿哥的早夭之格也已是極陰轉極陽,轉換成了極貴之命格,四爺本人……四爺自也有了些許變化,面相上本已生了的苦紋嘎然而斷,四爺,恭喜您!“

四阿哥瞪了鄔先生一眼:“苦紋?本王有何苦?”

鄔先生仔細盯著四阿哥的臉看了半晌,看得四阿哥的眉頭已挑了起來,他方才收斂地垂下眼皮:“四爺喜歡佛經,經中一般講八苦: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求不得、怨憎會、愛別離、五陰熾盛。這些,其實都會反應到面相上。四爺本該有多苦如今鄔某只能看出些蛛絲馬跡,許再過兩年,便是這蛛絲馬跡亦會消逝無蹤,如同鄔某這條病腿,承夫人之澤,遠離苦痛,此後行走再不需扶拐,更不用受那諸多異樣目光。”

四阿哥深深看一眼鄔先生,轉道:“弘暉可還堪造就?”

說到這個得意弟子,鄔先生的眼睛一下亮了:“堪,堪,好材,良質美材,尤甚四爺!”

四阿哥氣極而笑:“本王是庸材?”

鄔先生嘿嘿一笑,轉轉眼珠:“雅貝勒夫人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這話,極有理,大阿哥如今金骨玉質,唯有這樣的身體,也才能承載得了他的命格,嘿嘿,鄔某以後可沾光,可沾光了。”

四阿哥看一眼得意的鄔先生,搖頭道:“弘普如何?”

鄔先生的臉一下皺成了一團:“鬼才!煩!”

四阿哥失笑,“怎麽說?”

鄔先生嘆氣:“有那樣的娘,才會生出這樣的兒子,愧煞人,生生愧煞個人了。鄔某自負才智,可到了弘普阿哥面前,鄔某就成了那平日看不起的庸碌之輩,這讓鄔某情何以堪,情何以堪!”

四阿哥輕挑了挑眉:“普兒很乖呀。”

鄔先生看一眼四阿哥,嘆道:“好在,有籠頭,有疆繩,否則,這般鬼才,可怖,可畏。”

鄔先生說完,又好奇道:“不知雅貝勒爺其它兩子如何?”

四阿哥想了想:“很聽弘普的話。”

兩人正說著,下人報說弘暉阿哥與弘普阿哥自上書房放學回來了,請鄔先生過去授課。

四阿哥聽了這話,對鄔先生揮了揮手。

鄔先生沖四阿哥欠欠身,一臉糾結,臉上神情似苦似喜,拄著杖退了下去,那表情,看得四阿哥搖頭失笑,兩個孩子俱是良質美材,鄔先生得而教之,不勝欣喜。奈何弘普總有千奇百怪的問題,常問得鄔先生張口結舌,苦惱不堪。因此,這個素來沈著的業餘相士每日聽到兩子回府,俱是這般作態,極是好笑。

想到雅爾哈齊著人送來的資料,四阿哥冷笑,老八老九手段越來越下作了,為了給他搗亂,連兩個孩子都要利用,著實可惱,且看明日皇父如何處置吧。

今兒的朝會,與往日不同,朝會中途,皇帝叫了兩個四五歲的小孩兒進來。

弘芝弘英被抱過乾清宮高高的門檻後,大大方方走到殿前,跪下行禮磕頭,三跪九叩。

皇帝笑著叫了他們起來。

弘芝弘英起來後左右打量,想找自己的阿瑪並認識的親人,可是,卻只看到一排排林立的官袍下擺。

“弘芝,弘英,你們在看什麽?”

弘芝道:“汗瑪法,我們在找阿瑪的鞋子。”

皇帝失笑,孩子個矮,可不就只能找鞋嗎。

“李德全,把他們兩個抱上來。”

皇帝這話一落音,下面靜立的官袍蕩起一圈圈漣漪,放寶座的高臺,那上面,除了皇帝太子並太監侍衛,還從來沒別人上去過,今兒皇帝卻把兩個小娃娃弄了上去,這怎麽說的?

弘芝弘英可沒想那麽多,到了皇帝寶座前面,撲到皇帝腿上甜甜地喊著汗瑪法,皇帝笑咪咪道,“現在能看到你們阿瑪了?”

雙胞胎走到皇帝寶座兩邊侍童一般站著開始找人。

“阿瑪!”寶座右邊的弘英沖下面列在宗室隊裏的雅爾哈齊招手,雅爾哈齊擡頭瞪了他一眼,繼而垂下眼皮。

弘英有些沮喪地回頭對皇帝道:“汗瑪法,阿瑪瞪我!”

本來空氣凝滯的乾清宮內,因為這兩個小娃娃的到來,氣氛為之一輕,再聽到弘英的告狀聲,眾人臉上不自禁帶出絲絲笑容,有真心覺得孩子可愛的,也有看雅爾哈齊笑話的……

皇帝看一眼雅爾哈齊:“雅爾哈齊,你為什麽瞪弘英?”

雅爾哈齊無奈,出列道:“皇上,弘芝弘英年紀還小,不懂事,如有失儀之處,萬望皇上見諒。”

皇帝站起身,走到弘芝身邊摸摸弘芝的腦袋:“弘芝,你懂事不?”

弘芝點頭:“弘芝都四歲了,懂事了。”

下面的眾臣訥悶兒,四歲的孩子?皇上這是心情太郁悶,找兩個孩子過來解悶兒?

皇帝道:“弘芝,汗瑪法聽說你幫你十堂叔還債了?”

弘芝點頭:“弘芝弘英的錢加起來正好夠幫十堂叔還債。”

皇帝問:“總共有多少銀子呀?”

“回汗瑪法,總共二十萬兩。”

皇帝笑問:“知道二十萬兩有多少嗎?就是兩張銀票?”

弘芝想了想:“阿瑪一年的俸祿是二千五百兩,嗯,這樣,阿瑪要掙八十年,才能掙到二十萬兩銀子。”

皇帝看一眼雅爾哈齊:“誰說孩子不懂事?他知道你掙八十年才能掙到二十萬兩銀子。”

雅爾哈齊苦笑,皇帝說孩子懂事,那孩子自然就懂事了。

皇帝又回頭問弘英:“弘英,你們怎麽想著幫十堂叔還債?”

弘英道:“十堂叔欠國庫銀子呀,十堂叔自己銀子不夠,我們就幫十堂叔。”

皇帝道:“為什麽要還呢?欠著就欠著吧!”

弘英皺著小眉頭:“可是,汗瑪法,欠債就得還錢,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?”

皇帝摸摸弘英的小腦袋,回頭問另一邊的弘芝:“弘芝,你說呢?”

弘芝想了想:“《大清律》有明文規定,欠債不還,打板子,視所欠銀兩數目打不同的板子,打完了板子,該還的銀子還是得還。”

皇帝失笑:“弘芝,你怎麽還知道《大清律》?”

弘芝看一眼下面的阿瑪:“大哥說,額娘教的只是做人最起碼的道理標準,可是當涉及到具體的事務時,額娘就不太懂了,阿瑪又忙,沒那麽多時間教我們,後來,大哥聽上書房的師傅說,《大清律》是規範大清子民行為的寶典,大哥就拿來看,我和弟弟也就跟著一起看了。這樣,遇到事情的時候,就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了。”

皇帝看一眼下面六部的一塊兒人:“阿山,你這幾個外孫很好。”

阿山出班躬身道:“都是上書房的師傅們教得好。”

282處置

皇帝聽到阿山的回話,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笑意:滑頭。

皇帝找來兩個孩子的用意,現在一幫大臣們才弄明白,這哪是皇帝郁悶呀,皇帝這是拿這兩個孩子來郁悶一幫臣屬呢。

皇帝看著下面眾人臉上的笑都褪了下去,頭也低了下去,心裏冷哼一聲,說道:“上書房的授課師傅,著每人賞銀百兩。”

群臣裏很快走出六七位文武大臣,跪倒在地,叩頭謝恩。

皇帝看著下面跪地謝恩的幾人道:“朕賞你們的學識,也賞你們的見識。每個人都不可能萬事皆知,能於不知時,翻看《大清律》修正自己的行為,這,便是見識,更是智慧。有這樣的智慧,朕對你們以後辦的差事,也能放心許多。”

幾個大臣起身後,皇帝又道:“兩個四歲的孩子都懂的道理,想來,諸位飽讀詩書的大臣們應該無人會說不懂吧?此次清欠,為什麽這麽困難?因為眾人都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思,都在觀望,都在等。觀望著看事態的進展,等著四阿哥辦差的時限過去,當然,也有很多大臣心懷憂國憂民之心,為了還國庫的欠款,多方想辦法,其中有一位老臣,連朕賞的莊子都賣了。

朕聽了這個事兒以後呀,是又高興,又難過呀,高興的是,這食著著大清俸祿的,並非都是不明白朕的苦心的,難過的是,那是打三藩、平臺灣、征噶爾丹的功臣啊,是老臣呀。這樣的老臣,為了兒孫的不肖,卻連莊子都賣了,朕怎能不難過!

朕聽說,四阿哥在追欠款時,有人對著追繳官員亮傷疤?哈,有誰身上的傷疤頂得上開國的功臣?那個賣莊子的,那是當初從三海關跟著先帝爺進關的老臣,你們誰身上的傷疤有他多?啊?你們誰有?誰有,朕就替他把欠款還了。”

下面的大臣一陣靜默,連呼吸聲都唯恐太過大聲。

皇帝轉身坐到龍椅上,嘆一口氣:“這借款本是當初為著一些生活艱難的臣子兵丁,朕開口許他們向國庫借銀的,可是,現在呢?借國庫的銀子放貸,借國庫的銀子做買賣,還有,借國庫的銀子做不法的勾當,這是日子過不下去的嗎?啊?老八,你說,你當初放銀子的時候,問過借款緣由嗎?”

八阿哥急步跪在當中:“兒臣有罪,借款時眾人皆愁眉不展,兒臣不忍再詳細追問。”

皇帝看一眼八阿哥,想起遞到自己桌上的幾個案卷,冷笑道:“聽說,眾臣皆選讚你為‘八賢王’?看來,你果然很賢德,而且,很能體會眾人之意。”

八阿哥頭上開始往下滴汗,“兒臣資質駑鈍,不敢稱賢,而且,這般逾越的稱號,兒臣也不敢領。兒臣著實冤枉,請皇阿瑪明察。”

皇帝不經意轉頭,卻看到弘英瞪大了眼睛看著下面的老八嘴裏還念念有詞,疑惑地問道:“弘英,你在說什麽?”

弘英道:“汗瑪法?為什麽八堂叔說自己不敢稱賢?弘芝記得聽十堂叔還說過八堂叔很是賢德的呀。”

一邊的弘芝道:“弟弟,你不許多嘴,十堂叔借銀子蓋樓,八堂叔都讓十堂叔借了。”說完,自己把小嘴捂上了。

皇帝看著小兄弟倆的樣子好笑,想起老八的作為又極是氣怒,半天,方道:“老八,原來,這就是你賢字的由來?用著國庫的銀子替自己揚名?老八,你管理戶部不善,以後不用再管,退下去吧。”

八阿哥蒼白著臉退了下去。

弘芝弘英四只小胖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,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皇帝,皇帝不忍道:“汗瑪法知道,你們都是仁義的好孩子,汗瑪法不怪罪你們。”

弘芝弘英眨眨眼,放下小肉手:“汗瑪法,我們錯了,大人說話的時候我們不該多嘴。”

“嗯嗯,而且,汗瑪法,我們做了什麽了嗎?您說我們仁義?”

皇帝笑道:“因為你們幫你們十堂叔還國庫的銀子了。”

弘芝想了想:“八堂叔,九堂叔沒銀子,要是他們有,他們也會幫著還的。是吧,八堂叔,九堂叔?”

八阿哥九阿哥低頭不語,無人理睬弘芝,弘芝有些委屈地看著皇帝道:“汗瑪法,弘芝又錯了。”

皇帝看一眼老八老九,問弘芝:“為什麽你八堂叔九堂叔會幫著還?”

弘芝道:“他們知道十堂叔借銀子蓋戲樓,也知道十堂叔沒銀子還,十堂叔平日最喜歡找八堂叔九堂叔玩兒,他們關系最好了。”

皇帝回頭問:“老八,老九,你們知道嗎?”

八阿哥九阿哥此時掐死兩個小兒的心思都有了,可皇帝問話,他們不敢不答,出班跪在當中低聲道:“知道。”

皇帝深吸口氣:“弟弟行為有差不知勸導,老八老九罰俸一年,老十,你給朕滾出來。”

十阿哥苦著臉看一眼上面的兩小兄弟,弘芝弘英對著十阿哥眨眼。

十阿哥跪在正中:“皇阿瑪,兒子錯了,兒子現在欠國庫的銀子都還上了。”

皇帝氣道:“還上了?那是人家弘芝弘英幫你還的。”

十阿哥道:“皇阿瑪,弘芝弘英願意幫著兒子還,說明兒子還是有人緣兒的嘛。”

皇帝氣得笑道:“弘芝,弘英,你們說,你們十堂叔有人緣兒沒?”

弘芝想了想:“沒人緣兒。”

十阿哥的臉一下苦了。

弘英道:“有親緣。”

十阿哥臉一下笑成了一朵花兒。

弘芝點頭道:“十堂叔人實在。”

弘英附和:“那天我們丟了,十堂叔滿天下找我們,也不枉我們去阻攔他賣家當。”

十阿哥聽著這話,臉皺巴成了一團,寶貝唉,你們說前面半截兒就行了,後面賣家當的事兒,就別提了呀。

眾臣聽到一個四歲的胖娃娃誇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實在,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。

皇帝哭笑不得:“你們兩個小子,知道什麽是實在?”

弘芝想了想:“四堂叔幹活兒實在,不辭勞苦;十堂叔為人實在,不計得失;阿瑪力氣實在,打屁股很痛;額娘做的衣服實在,穿許多年都不會壞。”

弘英補充道:“紫檁木實在,放水裏就沈;銀子實在,能買好多東西;米飯實在,吃下去好飽;黑白雕分明實在,做事從來不喊苦。”

黑白雕?它會喊苦嗎?

皇帝想笑,想起在朝堂上,“李德全,把這兩個小搗蛋鬼抱出去,越說越沒影兒。侍衛,把老十叉出去送到宗人府,圈禁,四個月。”

弘芝在李德全臂彎上還不忘問:“汗瑪法,我們可以去看十堂叔吧,可以吧。”

弘英道:“汗瑪法,我們不偷偷放十堂叔出來,就給他帶幾個小點心。”

還偷偷放出來?不讓他們去,他們是不是就得翻墻?

皇帝無法,“行,你們想去就去,李德全,趕緊的,抱下去。”再讓他們說下去,這朝會就沒有一點嚴肅性了。

李德全笑咪咪一手抱著一個小阿哥退了出去,十阿哥邊走邊沖兩兄弟擠眉弄眼,兩兄弟則沖十阿哥直打手勢表示會去看他。皇帝在上面看得明白,又想笑,又無奈。眾臣想起先前兄弟倆說的“實在”,有些好笑……

兩個孩子走了後,朝堂的氣氛為之一肅。

皇帝坐在上面看一眼此次主持追欠的四阿哥道:“老四,你幹活兒,是實在,可也太實在了,那可以緩的,你怎麽不緩緩?”

四阿哥從皇子的隊列中走了出來,跪在乾清宮光可鑒人的青石地磚上:“兒臣做事不周,請皇阿瑪治罪。”

皇帝哼道:“確有不周,不過,連孩子都知道你辦差不辭勞苦,朕也不好罰你太過,這樣吧,你罰俸半年,本要奪你的王爵的,念在你也確實盡心,這爵,你就先戴著吧。”

“兒臣謝皇阿瑪恩。”四阿哥想著這比鄔先生預計的可好了很多了,因此,很是平靜地走回到三阿哥與五阿哥之間的位置站好,低頭肅立。

皇帝想了想,問:“雅爾哈齊,你揍兩個孩子了?”

雅爾哈齊臉一苦,出班道:“拍了幾下。”

皇帝瞪了他道:“你那手勁兒?拍幾下?怪不得說你力氣實在,你力氣既實在,去戶部,幫著老四幹活兒去,以後老四就管著戶部吧。”依老四的性子,沒個可信的借款緣由,大抵這款是借不走的。以後,這錢袋子,也就放心了。

四阿哥剛進班裏站好,聽了皇帝這話,只能又出來跪下了。

雅爾哈齊想抗議,皇帝一瞪眼:“怎麽,力氣還有剩?”

雅爾哈齊一窒,如果開口,皇帝打算再給他多加差事還是找更苦更累的差事?無法,雅爾哈齊也只能跪下領旨。

“孩子們說,衣服穿許多年都不會壞,怎麽說的?”皇帝對於小兄弟倆的話很感興趣。

雅爾哈齊想了想,擡頭回道:“回皇上,應該是指他們哥哥穿了的衣服,他們接著穿的事兒吧。”

皇帝睜大眼:“弘普穿過的衣裳給弘芝弘英穿?你掙的銀子不夠花還是怎麽的?又不是那平民百姓家,你居然短兩個孩子的衣裳?”

雅爾哈齊無奈道:“侄兒的媳婦說勤儉節約是美德,說是打侄兒的岳母那兒學會的。”

皇帝轉頭瞪阿山,阿山無奈,出班道:“奴才的媳婦兒是從奴才額娘那兒學的。”

皇帝納悶兒:“你們俸祿銀子夠花嗎?借國庫的銀子了嗎?”

阿山看一眼雅爾哈齊:“奴才的俸祿夠使的,奴才家裏沒借銀子。”

皇帝想了想:“上次,朕去你們家,看你阿瑪穿著布衣?”

阿山躬身道:“是!”

皇帝嘆氣道:“到底是開國老臣呀,朕還聽說他幫幾個老兄弟還了銀子?卻寧願自己穿布衣?”

阿山躬著身子:“奴才的阿瑪有爵,每年領著幾百兩銀子,一直也沒花用,積了一些下來。”

皇帝站起來走了幾步:“當年,聽你家那小丫頭說,你們家常吃粗糧,還年年吃野菜?現在,還是這樣?”

阿山道:“是,年年這樣,粗糧、精糧各半,犖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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